简记之九十一
“妈!”电梯门一开,马鸣瞥见那个正扶着墙壁、面色苍白身着病号服的妇女,忙不迭提着手中满当当的饭菜冲上前去:“您怎么不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啊?”躲在电梯门口的林薇薇瞧见这一幕,意想不到地愣在了那里。“阿鸣?”林朱丽见到马鸣的脸,总算释然地松了口气:“我一直打你电话不接,我这不是准备去楼下接你嘛!”“路上堵车耽搁了,”马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林朱丽:“您以后不要随便出门,医生说了,您这身体起码还要留院观察一个月……”“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林朱丽瞧见马鸣手中的热气腾腾的饭菜,开心地笑了起来:“我的宝贝儿子,你这是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呀?”“我买了冬瓜排骨汤,蔬菜鸡蛋羹,”马鸣将林朱丽搀扶到病床边坐下,又弯腰掀开盖子,动作小心到极致,生怕溅出来任何一滴汤汁:“还有半只乳鸽。我问过医生了,这些都是对肺癌痊愈有帮助的,您一定要好好吃,全部吃完。”“好好好,”林朱丽拍了拍一旁的空位:“阿鸣,你跟我一起吃吧。”马鸣说:“放心,我吃过了。”林朱丽满目慈爱地抚摸着马鸣的碎发:“你也吃一点嘛,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多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妈,您吃吧,”马鸣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我这都十八了,还长什么身体啊!”“谁说十八就不能再长啦?”林朱丽笑眯眯地看着马鸣:“你长得比你爸年轻的时候还高还俊呢,你爸他才一米八,你现在多高了来着?”马鸣抓着碗筷小心翼翼地吹凉了一口排骨,送到她嘴边:“我一八五啊,您忘了,上个月您才帮我量的。”林朱丽咀嚼了两口排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哦,那你确实比你爸高哦!”马鸣问:“妈,爸确定是明天的飞机吗?没改签吧?”“对,对,”林朱丽拍了拍马鸣的肩膀:“你就尽管安心上课,你爸说他下了飞机就直接过来医院了,你就不用去接机了啊。”马鸣正鼓着腮帮子吹着勺子里的排骨,他乖巧地点了点头。“你现在高三,”林朱丽继续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一定要多点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不过呢,也不要太紧张。日常还是要多和同学相处……”林朱丽望着马鸣有几分漫不经心的脸庞,忍俊不禁地将声音降低了一个分贝:“阿鸣,你那个圣诞节礼物,到底送给谁了呀,能不能跟妈分享一下?”“妈!”马鸣眨了眨眼睛,磕磕巴巴地回答:“我,我都说了我送给我最好的朋友而已,说了你也不认识!”“哦,”林朱丽咽下了排骨,她打量了两眼马鸣脖子上的铁锈红色的围巾,又目中含笑地追问道:“你那个最好的朋友,也给你回礼了一条围巾?”马鸣双颊绯红地放下空碗,剥了一只乳鸽腿递到林朱丽嘴边:“您吃乳鸽!”林朱丽咬了一口,望着马鸣红透半边天的脸笑而不语地摇摇头。“妈,”马鸣犹豫了两秒,禁不住问:“我想问一下,你和我爸是怎么在一起的?”“这个嘛,”林朱丽一听,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甜蜜的浅笑:“我跟你爸是高中同学,我们读高中的时候互相暗恋对方,但是彼此居然都不知道!我们约定考同一所大学,我们上了大学之后,你爸就开始主动追求我。”马鸣迫不及待地追问道:“然后呢?”林朱丽咽了口饭菜,又接着娓娓道来:“当时你爸可老套了,捧着一束花站在我宿舍楼下喊我下来,当着整栋楼同学的面朝我单膝下跪,明明是表白整的跟求婚似的!我当时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尴尬死我了!”马鸣听了林朱丽幽默的阐述,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他顿了顿,又问:“不过,当众送花,对你们女人来说,真的是一个很尴尬的事情吗?”“这个主要看心意吧,”林朱丽想了想:“如果那个女生对那个男生没意思,那肯定心里不舒服呀。可是我当时倒是觉得,有点尴尬但是又充满了甜蜜和幸福呢!”马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林朱丽凑了个脸过去,笑嘻嘻地问:“怎么?阿鸣,你要跟喜欢的女孩子告白啊?”“妈!”马鸣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都说了,我没有喜欢的人!”病房外的林薇薇按下录音的停止键,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转身离开了,俏丽的身影在走廊的灯光下拉的很长很长……林朱丽不可否置地扬了扬唇角:“你别忘了,我可是你妈!你就是皱一下眉头,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见马鸣不说话,林朱丽耸了耸肩,又说:“好啦,我就不打趣你啦!但是你要记住,有些人和事,不要等到错过,才追悔莫及哦!”马鸣闻言,略微一怔。夜晚八点半,电车内。乔鸿正靠墙站着。电车靠站停泊,熙熙攘攘的人群你争我抢地下了车,他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思绪持续放空。西服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收回思绪,低头一望屏幕上的来电,略微一愣。电话不厌其烦地唱着音乐,乔鸿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按下了接听键:“喂?”“乔鸿,是我,”电话那头传来白荷芝顿了顿,便直奔主题:“怎么样?有结果了吗?”隔着屏幕乔鸿都能感觉到她的那份火急火燎的期待,乔鸿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马鸣拉着林薇薇的画面,他觉得一个头变两个大,哑然了。“喂?”白荷芝蹙了蹙眉:“你有在听吗?”“哦哦,”乔鸿迟疑了一下:“我在听我在听。”“你现在在哪?”白荷芝咬咬牙,对他说:“你还在电车上吧?你经过人抿广场就下车吧,我去找你!”“喂,我……”“就这样吧,拜拜!”不由得乔鸿开口回绝,电话那头只传来嘟嘟的忙音。乔鸿再一次将身子倚在墙面上,他伸手捏了捏鼻梁,似乎在努力地压抑住某种莫名涌动的怒意。他小声骂了一句:“马鸣这个混蛋!”便一拳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引得四周的乘客纷纷吓了一跳。半小时后,人抿广场。乔鸿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喷泉前面的白荷芝——她的一身制服还未换掉,短发微乱地在空中飞舞,散落在她洁白无暇的领口。她用手拨弄了一下耳傍的发丝,当她看见乔鸿的那一刻,她茫然的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乔……”“怎么样了?”白荷芝扯着乔鸿的衣袖,一双大眼睛写尽了焦灼:“你看到了什么,你快说!”冷风萧瑟,几丝朦胧的白气从她嘴边冒出来。乔鸿微微一怔,微皱眉头地努了努嘴巴:“喂,有你这样的吗?我替你跑腿,你总该请我喝个饮料感谢一下我吧?”“你,你要喝什么?”白荷芝眨眨眼睛抬头盯着他,下一秒就要跑着冲出去的架势:“我马上去买!”乔鸿无奈地揪住了白荷芝的衣领,将她拉回身边:“你慢点,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OK?”“两杯丝袜奶茶,”乔鸿双手撑着收银台,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一杯要热的,不加糖。”“喏,”乔鸿端着两杯奶茶走向了心不在焉的白荷芝:“你的奶茶,不加糖。”“谢谢,”白荷芝纳闷地瞅了瞅他,才接过:“你怎么知道的?”“呃……”乔鸿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在白荷芝身边坐下了:“我,我猜的,看你也不喜欢甜的。”“算了,”白荷芝吸了一口奶茶,再次将期待的眼神落在乔鸿脸上:“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吧?”乔鸿放下一口没喝的奶茶,一脸认真地回望着她:“白荷芝,在我告诉你之前,你要先答应我两个条件。”“就你事多,”白荷芝斜视了他一番,咂了咂嘴:“你说吧!”乔鸿说:“首先,你要答应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相信我。”白荷芝望着乔鸿不同往日的满脸肃穆的模样,愣住了。她不由得想起了崔宇文与自己谈话的那一次。那天,她也在崔宇文和林粒纯之间选择了相信后者,可是,现实却让她跌入了深渊。她对她做的这个选择追悔莫及。“第二,”乔鸿掰了掰两根手指,一字一端地对她说:“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许哭,知道了没有?”“什么啊,”白荷芝回过神来,她下意识躲开了乔鸿直勾勾的目光:“我,我是那么容易哭的人吗?”乔鸿终于鼓起勇气,将他今日所见的一切一五一十地与白荷芝叙事了一通。整个过程,他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她脸上移开过,他小心翼翼地时刻留意着自己的措辞,生怕下一秒又因为口不择言地蹦出来哪个词,让眼前这个本就经历过友情的伤害的少女再一次陷入崩溃。“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乔鸿停下来咽了口唾沫,他低下头仔细打量着沉默不语的白荷芝,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你没事吧?”“怪不得圣诞节那天,”白荷芝的眼里没有一丝光,她小声地喃喃自语道:“他要问我喜欢什么花……”“什么?”乔鸿闻言愤愤地攥了攥拳头:“他还问了你喜欢什么花?他也好意思问?我看他就是想通过你了解女生的喜好,然后买花送给林薇薇……”“够了!”白荷芝哑着嗓子低吼了一句,她猛然起身,不由得乔鸿看清她的神色,她便径自向前走了。“喂,喂,你去哪啊?”乔鸿咬咬牙,一把抓起桌上的背包抗在肩上,他迈着大步几步就跟上了白荷芝,他伸手拽住了白荷芝的手肘:“我问你你要去哪儿啊?”“不关你的事!”白荷芝想要奋力甩开他:“你放开我!”“你现在要去干嘛,”乔鸿见白荷芝这般失控,语气也重了几个分贝,他伸出手臂指着别处,一声怒吼响彻夜幕:“你要去哪?现在去找马鸣问他吗?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什么理由和立场去质问他?”乔鸿的一番话似是有魔力一般,让白荷芝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她忽然安静了许多,似乎与平日在学校沉默寡言的她一个样。她不再说一句话,只是默不作声地朝前走着,一步接一步。乔鸿也迅速找回了理智,他无声地注视着白荷芝的侧脸,与她并肩缓缓地穿梭在喧嚣的人群之中。两人各自沉默了良久,白荷芝在江边的栏杆前停下了,乔鸿也停下脚步望着她,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寂:“那个,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就算……就算那家伙骗了你,你不是还有很多朋友吗?你还有我嘛!”白荷芝一言不发地抬头瞥了他一眼。乔鸿见白荷芝总算有一点肢体回应,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至少我不会骗你嘛……”“是我想太多了,”白荷芝勾了勾唇角,挤出一丝无力的苦笑:“原来阿鸣最在乎的人是学姐啊。”“既然他都不在乎你,”乔鸿凑个脸过去,巴扎了两下大眼睛:“你就换个人在乎怎么样?”十二月的冷风轻轻拂过江面,泛起几丝涟漪,刮在她冰冷的脸庞。白荷芝不禁打了个喷嚏,乔鸿叹了口气,不假思索地脱下制服外套,裹在她瘦削的肩膀上。白荷芝一惊,忙不迭推开他:“我不用……”乔鸿两只手攥着制服的领口两端,他使了点劲,将裹在外套里的白荷芝整个人朝前拉近了一些,两个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得只剩下几公分,他神色微怒地嚷嚷道:“天这么冷就穿这么一点跑出来,你找死啊!”白荷芝愣愣地抬头望着他,晚风将她耳畔的发丝略过乔鸿的颈部,紧接着一股少女的发香钻进他的鼻尖,他的喉结狠狠的滚动了一下。白荷芝回过神来,她两只手紧紧抓住外套,面色微红地向后退了一步:“穿,穿就穿!”乔鸿也红着脸轻咳了两声:“那个,我送你回去吧,天色不早了。”“哦哦,”白荷芝低着头不看他:“好。”次日清晨,高雄高校校道。马鸣推开袖口瞥了一眼腕表,正是六点十分,他将装着混沌的塑料袋子紧紧地揣在怀里,满目期待地将视线落在三五成群的同学堆里。周围女生不断地频频侧首盯着他,更有甚者边偷看他边窃窃私语——“哎,高三不是已经开始早自习了嘛?男神他怎么会在这里啊!”“今天我的星座运势果然爆表!”“好帅哦!哎,你们说,他在等谁啊?”“不会是女生吧?”“啊,不会吧?能被校草等的女生,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嘛!”……四周不断灌入耳中的议论纷纷让马鸣多了几丝无奈,冷风灌入领子,他冷得站在原地跺了跺脚。终于,在他满是期待的视线中,双手插着西服口袋的白荷芝夹杂在人群中缓缓走来。马鸣的嘴角勾起一抹大大的笑容,他攥着手中的混沌大步流星地跑上前去:“小荷!”白荷芝看见迎面而来笑容满面的马鸣,愣在了那里。马鸣在白荷芝面前停下来,他开口,声音更是和风细雨:“小荷,早啊,我给你带了早餐!”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热腾腾的混沌,笑起来嘴角的梨涡很是耀眼:“喏,你最爱吃的混沌,还热乎着的!”白荷芝满脑子都是乔鸿对自己说的昨晚的事,她觉得脑子一片嗡嗡作响。她强行将思绪拉了回来,她抬头有几分不知所措地望着马鸣,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了?不喜欢吗?”马鸣见白荷芝无动于衷的样子,嘴边的笑意也僵住了,他看着白荷芝空荡荡的脖子,又关切地询问:“今天怎么不带我给你的围巾了?”眼看那只手就要落在自己的发梢,白荷芝飞速地后退着躲开了,她深呼吸一口气,眼里冒出几丝疏离:“我不需要。”语罢,她便咬了咬下唇,径自绕过马鸣朝前走去。待马鸣回过神来,白荷芝已经走出去几米远。马鸣怔了怔,几步冲上前去,并将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一把盖在白荷芝裸露的那一节白皙的后颈:“小荷,你这样会感冒的……”白荷芝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她伸出手一把拍在马鸣的手背上,她转身,咬牙切齿地抬头瞪着马鸣,并且一字一端地重复道:“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你这是怎么了?”马鸣满腹委屈与难受,手里攥着那条皱巴巴的围巾,跟在白荷芝身旁紧追不舍:“小荷,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白荷芝停下脚步,她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正欲开口,身后一只温热的掌心猛然落在她的肩头。白荷芝和马鸣同时回头,乔鸿笑眯眯地咬着一块涂着果酱的土司,冲他们扬了扬手。白荷芝见到是乔鸿,整个人似乎立即松懈了几分,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浅笑:“乔鸿,早!”“白荷芝,早啊,”乔鸿将嘴里的土司扯掉半块,边咀嚼着边将目光由白荷芝脸上转移到马鸣目光呆滞的脸上,笑意更浓了:“早啊,队长!”“对了,”白荷芝将手中的白色纸袋递给乔鸿,嘴角的弧度一直没有掉下去过:“谢谢你的外套,我干洗了一下,还给你!”“不客气,”乔鸿接过纸袋,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包土司递了过去,咧嘴一笑:“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尝尝果酱土司?”白荷芝看都不看马鸣一眼,她微笑着接过了乔鸿的土司:“好啊,谢谢你。”“那,队长,”乔鸿伸出一只手怕了拍马鸣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我们先进去了哦。”白荷芝转头看了看乔鸿:“我们走吧。”“等等——”马鸣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冲上来,一把夺过白荷芝手中的土司面包,义愤填膺地冲着乔鸿嚷嚷:“小荷不吃带果酱的面包,你不知道吗?”乔鸿眨了眨眼,看向白荷芝:“是吗?”白荷芝瞥了马鸣一眼,从马鸣手中抢回那包土司,动作麻利地撕开包装纸,并且学着乔鸿的样子大大地扯了一口,随机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嗯,好吃!”乔鸿望着白荷芝这副孩子般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你喜欢吃,我每天给你带。”白荷芝笑着点点头:“好啊!”“小荷,我……”马鸣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白荷芝和乔鸿有说有笑地渐行渐远,他的心中泛起一股难掩言语的憋屈与愤懑交杂的感觉,揪得他心痛。叮咚一声响了,马鸣怔了怔,还是接起了电话:“喂?”“马先生您好,这边是千代寿司屋!我们在网上收到您的订单,想和您确认一下信息,请问您是预定了今天下午六点到八点两个小时的就餐时间是吗?另外您还预约了一束紫丁香花束是吗?”马鸣望着白荷芝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他紧紧攥起了大腿边的拳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是。”乔鸿回头望了望身后空荡荡的架空层,无奈地低头冲着白荷芝说道:“喂,人都走啦!”白荷芝听了,也悄悄回头看一眼,这才松下一口气。“瞧你这样,”乔鸿调侃道:“不知道还以为马鸣是什么人贩子!”白荷芝眼帘低垂,双手插着口袋叹了口气:“我只是没想好怎么面对他。说实话,我还是挺生气的,但是看到他的脸,我又好像没法冲他发脾气。而且,他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吧……”“喂喂喂,”乔鸿见势头不对,连忙大着嗓门打断了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冰凉的额头:“你没发烧吧?”白荷芝伸手打掉他的手,并瞪了他一眼:“别碰我!”“没发烧啊!”乔鸿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瞪大眼睛瞧着白荷芝,气冲冲地嚷嚷:“你没事吧?他都这样骗你了,你还替他说话,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白荷芝气鼓鼓地冲他翻了个白眼:“你才脑子有病呢!”上午十点。白荷芝翻看了一下手机,从早上到现在,马鸣一共发了好几条简讯——“小荷,你感觉你在生我的气……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定改!”“我们晚上一起去吃饭吧,我们好久没去吃寿司了。”白荷芝息了手机屏幕,一种言不由衷的痛楚涌上心头。陆屿的叫唤声打断了白荷芝的思绪:“小荷,走啦,去换衣服啦!”白荷芝心不在焉地跟在陆屿身后走进了更衣室,陆屿笑着冲迎面而来的习紫涵和林粒纯招了招手:“嗨,你们换好了呀?”习紫涵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甜美的笑意:“嗯嗯,我们换好了!”林粒纯也微笑着冲她点点头,当她与陆屿身后的白荷芝四目相对时,两人均愣了一下。白荷芝别过脸去,林粒纯更是面色如灰地绕过她们走出了更衣室。习紫涵丢下一句:“你们快点哦,要上课了!”便连忙追了上去。“荷芝,”陆屿看着白荷芝沉默的侧脸,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寂:“你是不是和粒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白荷芝套上运动服,简洁地回答:“没有。”“你们这两天都不一起吃饭了耶,”陆屿也换好了衣服,她歪头凑近了白荷芝一些,追问道:“你确定你们这是没事?”“真的没事,”白荷芝在脑后系好小马尾,转头冲陆屿笑笑:“我们走吧。”陆屿怅然地望着白荷芝匆忙的笑意:“哦哦……”正是自由活动时间,陆屿、习紫涵和林粒纯打起了羽毛球,白荷芝正独自站在单杠边发呆。一个篮球滚到白荷芝的小白鞋边,她抬头望去,朴云天正笑着冲她摆摆手,示意她传球过来。白荷芝抄起篮球,看准了,一甩手臂,篮球离开白荷芝,完美地落入朴云天的掌心。朴云天喊道:“谢啦!”崔宇文下了场,他攥着搭在肩上的毛巾抹了把汗,他微皱眉头打量了一番白荷芝,最终迈着坚定的步伐冲她缓缓走来。“你在想什么?”崔宇文拿手肘碰了碰白荷芝:“一副有心事的样子。”白荷芝自知永远瞒不过他,于是深深叹了口气:“是啊,最近烦心事一大堆呢。”崔宇文看了看她:“嗯?怎么了?”“呃,这个嘛,”白荷芝悄悄回头看了眼正在打球的林粒纯:“说来话长,今晚再和你细说吧,你今晚做什么好吃的?”“难得,”崔宇文罕见地勾了勾唇角:“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白荷芝眨了眨大眼睛:“有牛肉吗?有茄子吗?有鱼头吗?”崔宇文看着她,嘴角的淡笑中多了一丝宠溺:“有,你喜欢吃的我冰箱里都有。”白荷芝的心情似乎也晴朗了几分:“那我就不客气啦,先谢过崔老板了!”[size=font-size:16pt,16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