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88

“小荷，你如果恐高，直接跳下来就行，我会接住你的……”“不用——”少女轻盈地从两米多的围墙一跃而下，她拍了拍手上的灰，抬头冲马鸣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小case！”“看不出来啊，”马鸣惊愕地朝她竖了竖起了大拇指：“少女好身手啊！”“那是当然，”白荷芝骄傲地拍了拍胸脯：“从小在农村没白混，爬树上房揭瓦的事情没少干。”马鸣无奈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对了，阿鸣，”白荷芝将下巴往藏蓝色围巾里缩了缩，只露着一双写满期待的大眼睛盯着马鸣：“你是有什么地方带我去吗？”“这个天这么冷，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吗？”“我想想……我想吃关东煮！”“好。”两人肩并肩走在圣诞节的街头，路边擦肩而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举着糖果跑着笑着的稚嫩孩童，有热恋的年轻男女，有吵架的中年夫妇，还有蹒跚而行的孤寡老人。他们或喜或悲，但都无法比拟到他和她此刻这份满怀期待与忐忑的心情。白荷芝和马鸣都刻意放缓了脚步，在冰冻得令人窒息的空气中叫人甜蜜得难忘。白荷芝在犹豫了无数次不禁停了脚步，唤住了他的名字：“阿鸣。”马鸣也不禁从凌乱的思绪中抽出神来：“嗯？怎么了？”“你昨天为什么突然离开了？”白荷芝顿了顿，望着马鸣有几分愣神的面容，她忽然更想知道了，于是乎声音又高了一个分贝：“你所谓的重要的事是什么？你想对我说的话又是……”马鸣倏尔开口打断了她：“小荷！”白荷芝怔了怔，马鸣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他的嘴角挂起一抹有些勉强的浅笑，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去吃关东煮吧，我慢慢和你说。”此时此刻，高雄高校，实验室3303。“同学们在组装冷凝管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管头高管尾低，让蒸汽与冷却水逆向流动……”“哎，”乔鸿趁着台上的徐老师不注意，悄悄将椅子往隔壁桌陆屿这边挪了挪：“白荷芝人呢？”“不知道哎，”陆屿左顾右盼了一圈，压低音量在乔鸿耳边说：“课间就不见人影了哎。”“千古奇闻啊，”乔鸿啧啧了两声：“学神也会逃课？”“就是啊，”陆屿气鼓鼓地撅了撅嘴：“逃课也不叫上我，太不仗义了！”一旁的习紫涵显然也无心听课，也加入了话题：“话说，最近粒纯也老是请假，好神秘噢！”“喂，朴云天，”乔鸿冲着对桌正在研究冷凝管的朴云天抬了抬下巴：“你知道白荷芝和林粒纯都干嘛去了吗？”朴云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乔鸿冲他挑了挑眉：“不应该啊，你不是妇女之友吗？你们班女生还有你不清楚的？”朴云天抬眼瞪了他一眼：“你才妇女之友！”习紫涵一脸惊叹地望着对桌安然自若的崔宇文：“哇，宇文！才这么短时间你就完成了，好厉害呀！”乔鸿轻蔑地勾了勾嘴角：“切，这有什么难的，”他解开抱在胸前的双手，将桌上的实验报告甩到陆屿面前，说：“我来，小屿，你写报告！”朴云天努了努嘴：“你行不行的啊？别逞英雄哦！”“笑话，就这？”乔鸿得意洋洋地炫耀道：“我中考化学可是满分的。”朴云天望着他目中含笑：“那你为什么没考进A班？”陆屿忍不住扑哧一笑，开始揭他老底：“因为他英文差！”“写你的报告！”……纽约机场，凌晨。林粒纯望着手机屏幕中的短信——“云天，圣诞节快乐！很抱歉缺席你的生日宴会！祝你十七岁生日快乐，天天开心，心想事成！~”下面是回复的讯息——“谢谢你，粒纯。”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不带任何的温度。她却已经看了不下两百遍。她尝试着抱着乐观的态度去解读这句话，或许他是脸上带着笑容发的这条讯息呢？或许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一时半会在手机里说明不清，想着当面表达呢？林粒纯仰头深吸一口气，她退出手机界面，当她看见那条“节日快乐”下的回复时，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冷笑——“圣诞节快乐！你这是在乡下呆傻了？什么时候回来，给你准备了礼物。”“假惺惺。”她低声说。高雄市中心，人抿广场。一片松绿色高高地屹立在广场正中央，上边挂着五彩缤纷的彩球和糖果，还有数不胜数的亮片，在夜幕中闪闪发光，很是引人注目。白荷芝也同样被这样一棵圣诞树吸引了，她的视线停留在上边，思绪早已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圣诞节——2012年12月25日，那个小雪纷飞的节日，在台北，与马鸣，初遇。往后的日子，白荷芝也常常在日记中常常提起这一天，这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三年，庆幸的是，我们依旧。白荷芝正在心中默默感慨着，忽然有人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马鸣正抱着一份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冲着她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白荷芝也笑了，脑海中的画面与三年前再次重叠，就是这抹笑容，陪伴她走过了一段又一段的青春岁月。马鸣指了指一旁人群中的难得一丝空位：“我们去那边吃吧，我拿书包占了个座。”马鸣小心翼翼地将揣在西服外套中的关东煮递给白荷芝，柔声说：“小荷，小心烫，慢慢吃。”“好，”白荷芝接过，忍俊不禁地打量着他略微泛红的耳根子：“话说，你有没有为别的女生这样做过？”马鸣咽了口唾沫，紧张兮兮地眨了眨眼：“啊？怎样？”白荷芝小口咀嚼着，边补充道：“就，把吃的揣在口袋里保温啊，我看你好几次都这样。”“我，”马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脸真诚地说：“我没给女生买过吃的。”“真的假的？”白荷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可是你初中高中都是校草，那么受女生欢迎哎！”“咳咳，”马鸣正色道：“那又怎样，我跟你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白荷芝见马鸣这番一本正经发誓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却不小心呛到了，顿时咳个不停。马鸣一见，立马慌了，他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拍打着她单薄的后背：“小荷，你，你没事吧？”“没，没事，”白荷芝好不容易缓过来，她冲着马鸣摆了摆手：“放心，只是呛到了而已。”“你等着，我去给你买瓶水，等我啊！”“不，不用！”白荷芝愣愣地望着马鸣高大的身影几步消失在了人群中。“怎么这么多人啊，”马鸣懊恼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买瓶水还要排队……”马鸣正准备给白荷芝发条讯息，隔壁队伍两个小哥哥的对话飞进了他的耳朵。“哎，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小敏表白啊？”“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我还没准备好呢。”“你个大男人咋扭扭捏捏的啊，你都暗恋人家三年了！要是我早就追到手了，你真是让人操心哎！”“可是，我都不确定她的心意……”“你是不是傻，她要是不喜欢你，还会答应跟你约会？要我说，你再不表白，就你女神那气质，没准两下就被拐走咯！”“啊，那你说，我要怎么表白？赶紧给哥们支两招啊！”“这个嘛，既然是表白，一定要人家看见你的诚意啊！你起码要准备一束花，选择一个她喜欢的餐厅，这样才能让人家看见你的诚意啊！”“你说的太对了，哥们，就冲你这波助攻，今儿个啤酒我请了！”“够义气！祝你成功！”……马鸣正在愣神时刻，手机忽然震了两下。是白荷芝的短信：“人好多，你买好了吗？”马鸣回过神来，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白荷芝的名字，脸没来由红了几分。“马上来，放心。”马鸣旋开瓶盖，给白荷芝递上矿泉水：“喏，你喝水。”“谢谢，”白荷芝笑靥如花，接过直接灌了一大一口。“那个，小荷，”马鸣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角：“我想问你个问题。”白荷芝旋上瓶盖：“你问吧。”“你喜欢什么花啊？”白荷芝有些好奇：“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呃，这个嘛，”马鸣有些心虚地低头咬了口关东煮：“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我喜欢紫丁香，你闻过丁香吗？我很喜欢它的味道。”“噢噢，”马鸣笑了笑：“闻过，很甜。”“对了，你昨天的样子真叫人担心，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嗯，没什么，”马鸣的心中暗自沉默了良久，他捏了捏西服外套的衣角，努力勾起一抹若无其事的浅笑：“我妈做饭不小心切到手了。”白荷芝松了口气：“没事了就好，你昨天那副着急忙慌的模样，可真是吓人呢！”“别担心，”马鸣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耳畔的发丝，用温和的语气安慰着她，同时也在安慰着自己：“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白荷芝见马鸣眼中一闪而过的一丝异样的神色，她决定暂时不再过问。她咽下了满嘴的疑惑，扬起一抹开心的笑意：“对了，阿鸣，你下学期就要填志愿了吧？你打算考哪所大学啊？”马鸣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将一串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吹凉了塞进嘴里，嘴角的白烟中朦胧映着他认真的脸：“你想考哪所大学？”“我？”白荷芝诧异地眨了眨眼睫毛：“我还早着呢，我打算拼一拼那个留学生名额竞赛吧。”马鸣闻言略微一愣，才问：“想去纽约念书？”白荷芝不可置否地点点头：“你呢？你有什么打算？”马鸣抬头，神色比刚刚正色了几分：“我也去纽约念书。”白荷芝怔住了：“啊？”广场中央似乎路过巡演，熙熙攘攘的人群聚集在他们周围，吵着闹着叫着，每个人都在尽情享受节日欢乐且温暖的气氛。耳边萦绕着人们激动的欢叫声，马鸣忽然不知道从何鼓起勇气，他挠了挠头，红着耳根子冲着白荷芝大声说道：“白荷芝，我喜欢你！”白荷芝眉头紧锁，她艰难地凑近马鸣了几分，瞥见他红透半边天的面容，她不得不将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阿鸣，你说什么？太吵了，我听不清！”随着一片排山倒海的掌声和起哄声夹杂着，四周似乎逐渐安静了几分，夜色也变得比刚刚更加温柔。马鸣轻咳了两声，他瞄了一眼人群中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士，他左手捧着一束娇滴滴的白玫瑰，右手正搂着他的妻子——那个女人小鸟依人般偎依在他的胸前，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喜悦与感动。马鸣努力地压抑住快要跳出喉咙的那一份心跳，他望着白荷芝勾了勾嘴角：“我说，你去哪我就去哪！”“胡闹，”这下轮到白荷芝红了脸，她带着几分略微的指责柔声轻斥道：“你怎么能这么草率的决定自己的人生大事呢？”“一点都不草率，”马鸣望着白荷芝，正色道：“我是认真的。”空气不知道为何变得暧昧起来，白荷芝只得低头红着脸擦了擦嘴巴，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到别处：“那个，我也吃好了，我们去走走吧！”“好——”走着走着，马鸣忽然叫住了她：“小荷。”“嗯？”“我一定会考上纽约大学的。”她闻言，为之一愣。他说：“从今往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那是2015年的圣诞，那时的我们，因为这样一个坚定的诺言，命运被紧紧地牵在了一起。[size=font-size:16pt,16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