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记之九十七
九十七2016年1月1日，夜晚十二点半，夙愿山。“终于到山顶了！”“山顶的空气好清新啊！~”“哎，我们坐悬崖这里吧！”“好呀好呀！云天，你快过来呀！”“……好。”“别怕，你看！从这里看下去，整个台南都尽收眼底了！”“我感觉不止哎，我觉得我能看见整个台湾！”“哈哈哈哈好夸张！”“对了，你们都许了什么愿望啊？”“说出来就不灵了，你晓不晓得啦！”七个人并肩坐在悬崖上，双腿摇晃在半空中，摇晃的是属于青春的弧度。陆屿两只手撑在身后的空地上，她仰天望着台南的星空，灵机一动，扭头笑眯眯地高呼道：“我们来玩真心话吧！每个人问一个问题，每个人都要做出回应，如果都做了就折一根手指，并且自罚……嗯，自罚什么好呢？”乔鸿思索了几秒，提议道：“就，对着悬崖大喊一句大家指定的话怎么样？”众人纷纷表示同意，朴云天拿手肘碰了碰陆屿：“你提的玩游戏，你第一个来！”陆屿寻思了两秒，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那我来个劲爆的好了……在座的各位，有喜欢的人折一根手指！”陆屿话音刚落，白荷芝、习紫涵、马鸣、朴云天、崔宇文和乔鸿均怔住了，陆屿面色微红地注视着朴云天，催促道：“你们快点啦，真的是！”白荷芝悄悄扭头瞥了一眼身旁的马鸣，马鸣也同样红着耳根子回望着她，包括陆屿在内的七人均折了一根手指，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不同寻常的绯红。乔鸿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白荷芝一眼，吞吞吐吐地打破了这种谜之甜蜜的氛围：“都，都好了啊，那就来自罚咯？”陆屿拍了拍地上的尘土，精致的小脸红扑扑的：“来，来就来嘛！乔，乔鸿你说！我要说什么？”“你就说，”乔鸿想了想，对着陆屿勾起一抹坏笑：“我是暴力狂！”众人闻声皆掩面大笑，连平日吝啬表情的崔宇文也忍俊不禁。“你！说就说——”陆屿扬起双手在腮边做括号状，她深呼吸了一大口气，扯着甜美的嗓音大声喊道：“我是暴力狂！”“朴云天，该你了！”陆屿想了想，捂着嘴笑了出声：“你，你就说——‘我太有钱了，好烦啊！’”朴云天：“啊——我太有钱了，好烦啊！”习紫涵：“该你了，乔鸿！你就说……‘我是超人，我要回家啦！’”陆屿：“紫涵，你太温柔了啦！”乔鸿：“我是超人，我要回家了！”陆屿：“哎，崔宇文，你帮紫涵想一个呗！”崔宇文：“大声唱一句《神奇的天路》。”朴云天：“你好腹黑啊哈哈哈哈！”习紫涵：“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陆屿：“我的天，怎么会有人唱这歌也好好听！”白荷芝：“老崔，那你就说‘我乃天地间第一高人！’”陆屿：“我快被笑死了，小荷是个人才！”崔宇文：“我乃天地间第一高人啊！”陆屿：“哇，第一次听见崔宇文这么大声！”马鸣：“小荷，你就说‘祝我们新年快乐’！”习紫涵：“好过分！你竟然公然犯规！”白荷芝：“祝我们新年快乐！”陆屿：“我想到了！马鸣你就说‘老子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不接受反驳’！反正你说这话也没人会反对你！”乔鸿：“切，谁说得，我第一个反对！我觉得本大爷才是最帅的男人！”朴云天：“我也是，算我一个！”陆屿：“哈哈哈哈，你看看你们一个两个，就不能学宇文那样谦虚嘛？”崔宇文：“其实，我也不同意。”白荷芝和习紫涵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马鸣：“啊，老子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不接受反驳！”众人仰天大笑，一阵皆一阵爽朗且不拘的笑声盘旋上空，撕破了寂静的天幕。惊跑了枝头的乌鸦，在夜空中扑闪着漆黑的双翅。“好啦好啦，”陆屿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她捂着肚子强忍笑意，她重新竖起四根手指，大声喊道：“我们继续啦，云天，你来说！”朴云天似乎早已想好，他红着脸不假思索地说道：“各位喜欢的人就坐在现场的折手指！”十二月的晚风吹拂着每个人炽热的面孔，陆屿拨开耳旁的发丝，她睁大圆滚滚的大眼睛，扭头注视着身旁的朴云天，主动地折了一根手指。朴云天则收回那股热切的视线，折了手指转头冲着陆屿轻轻一笑。白荷芝再次与马鸣相视一笑，两人均满怀蒙羞地折了手指。她转头与朴云天、乔鸿和崔宇文对视一眼，忍俊不禁地透着八卦的神情：“都是谁啊，我的天！”“哇，你们怎么都——”乔鸿顶着红透半边天的脑袋，左看看右望望：“那，那谁折完十根手指再接受惩罚咯？”“好啊，下一个问题吧，”陆屿用胳膊肘怼了怼乔鸿：“该你啦！”乔鸿咳咳了两声：“各位有跟异性牵过手的，就嗯？”马鸣转头瞥了一眼身旁的白荷芝，捂着发烫的面颊折了手指，五人皆作答。习紫涵脑海中浮现出军训时，崔宇文在泥潭中牵住自己的画面，她将下巴埋进粉红色围巾里，只露着一双害羞的大眼睛打量着身旁的崔宇文。陆屿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瞪大眼睛一一扫视六个小伙伴们：“你们——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如此孤独的承受这些？！”乔鸿不禁仰天大笑，陆屿哭丧着脸，鼓着腮帮子嘟囔道：“你们好过分哦！”朴云天侧首打量着陆屿哭唧唧的表情，忽然伸出手牵住她的手，望着她目中含笑：“现在不就好了吗？”哗啦一下子，陆屿感到思绪一片空白，夜空中一切都已消失不见，唯有朴云天笑起来的两个酒窝和眼角的那颗痣格外瞩目。温热的掌心覆盖在她的冰凉的手背上，她就像触电一般狠狠哆嗦了一下。以至于那抹温暖消失了，她还久久未回过神来。“哎呀，”一旁的乔鸿一脸八卦地伸出手，强行给陆屿折了根手指：“朴云天都牵你了，你赶紧折呀！”陆屿低下头不敢再看朴云天一眼：“哦哦，好，好！我折我折！”习紫涵依旧将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甜丝丝的声音在山间回荡：“那到我啦……”刹那间乔鸿指着天空扯着嗓子大声吼叫：“你们看，那是什么？”“乔鸿，你发什么神经？吓死我了啊！”“你们看天空啊，天空啊！那个银白色的是什么！”“一闪一闪的好像……”“它是不是在动啊?”“我去，那是，那是流星啊！”“真的假的啊，你们确定吗？”“千真万确啊，我在网上看过图片，流星就长这样啊！”“别说了，快点闭上眼睛许愿啊各位！”……前一秒还沉浸在甜美气氛中的少年少女，顿时炸开了锅，他们激动地站起身来，欢呼着转圈圈了好一会儿，总算想起来要许愿。大家立马冷静了几分，开始仰天闭眼，对着闪烁的星空虔诚许愿。凌晨四点，夙愿山扎营休息区。由于欢度跨年玩的太过丧失自我的原因，大家伙在简单洗漱后终于忍不住回到各自的帐篷倒头就睡了。当然，在这样一个有流星走过的夜晚，依旧有少年少女满怀心事，难以入眠。马鸣瞥了一眼身旁仰天打着呼噜的乔鸿，极度不爽地翻了个白眼，他猫着腰轻轻踹了乔鸿一脚，低声骂道：“睡得跟猪一样！吵死了！”他拉开帐篷的拉链，大大地吸了一口扑面而来的氧气，便站直了身子，往前走了几步。他望着不远处那个薄荷绿色的帐篷，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马鸣前一秒在帐篷前蹲下来，后一秒白荷芝便睡眼惺忪地拉开拉链，两人四目相对，心跳都加快了好几分。马鸣正欲开口，白荷芝嘘声了一下，指了指里边正熟睡的陆屿和习紫涵，马鸣会意地点点头，乖乖站起身来后退了一步。白荷芝拉好拉链，马鸣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低声对白荷芝说：“我，我又没睡好，觉得你也应该没睡好，想过来找你散散心……”他顿了顿，又柔声询问：“我没有吵醒你吧？”“我也睡不着，”白荷芝冲他笑了笑，她揉了揉眼睛，与马鸣并肩走在山林间：“也想着跟你去散散心，准备去找你来着呢！”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走在树林间沙沙作响，白荷芝终于鼓起勇气地抬起头，马鸣也低头注视着她，两人心照不宣地开口道：“我，我有话想问你！”白荷芝红着脸，马鸣也红着脸，两人异口同声地再次开口：“你，你先说！”马鸣望着白荷芝的眼神犹如涓涓细流般温柔得不像话：“小荷，你先说吧。”“那，那个，”白荷芝咬着下唇，磕磕巴巴地憋了许久：“今天玩游戏，你说你喜欢的人在现场……”白荷芝深呼吸一口气，她抬眸直直地盯着马鸣，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喜欢的人难道不是林薇薇吗？”马鸣愣了一下：“谁跟你说我喜欢她的？”白荷芝的内心泛起一阵狂喜，她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用脚尖磨着满地落叶，小声说：“就，就乔鸿说的呀，他还说你问我喜欢什么花就是为了跟学姐告白……”“小荷，”马鸣撑着双膝，弯腰抬头凝视着白荷芝，满目诚恳中带着几丝肃穆：“你能不能离乔鸿这种人远一点？他整体吊儿郎当的，迟早会把你给带坏的。”“他，他不是这样的人！”白荷芝眨了眨眼睛，当即矢口否认道：“虽然，虽然我确实不是很喜欢他这个人的做事风格，但是他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够了，你不要再说了！”马鸣捏了捏鼻梁，紧皱眉头厉声打断了她。“阿鸣，我……”白荷芝扯住马鸣的袖子，她带着几丝有些憋屈的目光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当她看清那条静静躺在自己腿上冲她吐着舌头的“小蛇”，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的白荷芝不禁尖叫出声：“啊——有蛇！”白荷芝吓得后退了一大步，却一脚踩空在地上的树干上，马鸣瞪大眼睛望着那个离自己愈来愈远的瘦削的身影，来不及做过多的思考，他用力一把拽住她纤细的胳膊，几秒的功夫，随着一片哗啦的嘈杂声，白荷芝和马鸣同时倒在了满地赭石色的落叶地毯中。两人皆思绪持续放空，白荷芝从马鸣的颈脖抬起头，愣愣地望着眼前那张只隔了两三公分的、貌若潘安的面孔；马鸣也完全忘了做出任何反应，只是清楚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她清新扑鼻的洗发水的香气，心动地叫人窒息。大约过了有半分钟，白荷芝跑到十万八千里的思绪终于慢慢回归到她的躯壳，她满脸通红，转动了几下那只依旧被马鸣环绕在手心的手腕，声音细小如蚊：“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马上就起来！”马鸣快速地整理了一下思绪，他忙不迭地开口，连紧握她手腕的力度也加重了几分：“小荷，等一下！”白荷芝强行保持镇定地回望着他：“嗯？怎，怎么了？”马鸣感到心跳快要跳出嗓子眼，他一改往日的温柔，一本正经地正色道：“今天我说，喜欢的人就在现场，不是陆屿，也不是习紫涵。”白荷芝对马鸣的突如其来的一番发自肺腑的话没有丝毫准备，她呆呆地望着马鸣，马鸣咬了咬牙，努力用平静的口吻补充道：“我喜欢的人现在就在现场，在现场！”大约过了半晌，白荷芝才回过神来。她感觉耳边像被放了定时炸弹，嗡嗡作响，似乎除了他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了。马鸣看着白荷芝被微风吹乱的发梢，柔声问道：“小荷，你呢？”白荷芝将发烫的额头轻轻枕在马鸣的臂弯，她将脸埋在他温暖的袖子，闷声回答，声音比刚刚还要低上几个度：“嗯。”“真的吗？小荷，我好高兴！”白荷芝微微颔首，眼前马鸣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喜悦与兴奋，她看着他嘴角那个大大的弧度，也不禁轻声发笑。马鸣松开手心，白荷芝迅速滚到一旁的空地，学着马鸣地样子两只手撑着后脑勺，干脆潇洒地躺在了林间。马鸣嘴角的笑意一直无法褪去：“小荷，困吗？”白荷芝摇了摇头：“不呢。”“也是，2016年的第一天就经历这么高兴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睡意啊？”“嗯(//ω//)！”“小荷，你说，今年一定是会个好年吧！”“一定会的呀！”“对了，上次老孙把我叫去办公室，是因为六校联考考了第一名，学校直接给了我纽约大学留学竞选资格。”“太棒了！看来我的愿望也要实现啦！”“什么愿望？”“嗯……不告诉你嘿嘿！”“是想和我一起去纽约上学吗？”“嗯。”“也好，我绝对不会让你被欺负！”“说的跟我总是被人欺负一样！”“不是吗哈哈哈哈！”“才不是呢！”……2016年1月1日，高雄高校。白荷芝刚刚踏进校门，便马上收到了马鸣的短信：“小荷，早安O(∩_∩)O！”白荷芝情不自禁勾起一抹浅笑，连忙回道：“阿鸣，早安！~”“今早地中海突然安排我们数学全级抽测，不能给你送早餐啦，你记得去小超市买点，别饿着！”白荷芝不禁笑了两声，回道：“知道啦，加油(ง•_•)ง！”“小荷！”白荷芝回头，朴云天一手拽着书包带子，笑容满面地冲她小跑过来：“早安呢！”白荷芝点了点头，将手机放回大衣口袋里：“早啊！”朴云天将手中的三明治递给她：“跟谁聊天呢，这么入神，叫你好几声啦！”白荷芝笑而不答，只是接过三明治道了声谢。两人前脚刚刚踏进教室，下一秒便被班长给截住了。“那个，”班长退了提眼镜，一脸忧心忡忡地劝道：“老孙让你们俩去趟办公室，好像是因为你们昨晚逃掉晚修的事情！你们一会儿别顶撞他，好好认个错就好了！”“好，”朴云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谢啦！”白荷芝叹了口气，她瞥了一眼陆屿、习紫涵和崔宇文的空位：“看来还是没逃过这一劫啊，这就叫做‘乐极生悲’吗？”朴云天轻轻揉了揉她的短发，悉心安慰道：“没事的，小荷，有我在，不会让你挨罚的。”“你又来了，”白荷芝白了他一眼：“又在那瞎逞能！”朴云天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门内传来一声精神抖擞的应和：“进来！”朴云天和白荷芝一前一后地走进办公室，眼前的一幕却令他们诧异极了……[size=font-size:16pt,16p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