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红了那夕阳
天冷了,太阳越发珍贵了。
夕阳西下,洒出的余晖,被树枝分割成一丝一缕,斜斜地洒在老人的脸上,红光的映照下,老人脸上深浅的沟壑越发明显,深陷的眼眶中窝着两只眼睛,快被耷拉着的眼皮遮住了。花白的胡须下是又干又皱的嘴。
我静静地坐在一边,听这位经历过灾难洗劫的老人,讲他死里逃生的一段经历。
慢慢他开了口,“那是好多年前的事啦!那时的许多事儿都模糊不清啦!家门前有几棵树儿,门前屋后种了什么菜,屋檐下有燕子窝吗,小院子里被些调皮的玩伴扔过石头不?……不记得了啊。”老人喃喃地低语。
“只记得那件事了,”他顿了顿,抬头看向远方,是夕阳照进他的眼睛吗,他揉揉眼睛,继续道:“那事儿呀,也过去太多年喽,那时我们一家子还过得好好的,粮食还刚刚够吃……哎,我娘在家里忙家务,我爹还天天出去干活,我有个大我四岁的兄弟,要么河里摸虾,要么帮娘下地,日子清贫,倒也凑合。家家都这么过呗。”
“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开始,邻居们三三两两地被抓,日子开始不安宁了。枪声惊飞了树上的小鸟,太阳吓得天天惨白。我小,不懂个啥事,娘护着我和哥哥,不许出门。那天有些乱,爹很早便回来,气喘吁吁地一回来便抱起我,拉着娘和哥往外跑。刚到门口,两个日本兵端着铁疙瘩进来了,我不懂那就是要命的枪呀,还管爹要那铁疙瘩,爹沉着脸,‘不能作声,明天就给你买。’我还欢喜得不得了。爹把我放下,把我和哥推到身后。然后朝那两人解释着,比划着,懂事的哥哥拉着我闪进旁边小门时,只听得两声枪响,后来的情形我也不晓得,爹娘没有追来,从此就没见到了……哥哥带我甩掉了士兵,我们穿过芦苇荡,逃到郊外的远房亲戚家。”
老人停住了,他好像又沉浸到那场灾难中去了。我仿佛看见一对中年夫妇,他们用身子掩护着孩子,枪声响了,他们的衣服染成了鲜红色,溅起的鲜血染红了夕阳,世界变成疯狂的红色,悲惨的叫声不断回响,恐怖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城市……一个少年带着弟弟,一路狂奔,身后惨红的夕阳如同巨魔的独眼,城市被吞噬,慢慢消失……
后来,他又随同他的亲戚辗转几次,在这里安家。
夕阳无言,枯藤老树无言,老人回过神,表情平静,这番经历,他一定讲过多遍了吧,每让他讲一次,都是残忍的要求吧?
老人记不得是哪一天,我却明白:1937年12月13日,日军攻占南京,杀害30万的中国人民,近三分之一的城被毁……
沧海桑田,风雨坎坷,历史的车轮依旧在滚滚前行,但那段刻骨铭心的历史我却不会忘却,国耻,怎能忘却!
血一般的夕阳洒在脸上,照在心间。风吹过树枝,几片残留的枯叶翻飞,似梦似幻。而我的心,却在这清冷的初冬被老人唤醒,炽热,沸腾,澎湃,我当奋发,自强,为自己,为祖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