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有
诗人有什么?
他肩上有风,风上是闪耀的星群。北岛先生如是说。
此外,诗人一无所有。
诗人是最善长舍弃的,他的一生是无尽的减法。太白弃功名而去,且放白鹿青崖间;五柳先生不食五斗米,只愿修篱种菊。君且观那沙漠荒原,留下了多少行吟诗人足迹;圣彼得堡的贫民区,又有多少落魄之人奋笔疾书。
诗人有两个世界,物质与精神。他们放弃了部分物质,才得以在精神世界翱翔。两者正如鱼与熊掌,没有绝对的两全。
然而,现如今网络炒作出一批批“现代”诗人,他们收入颇丰,生活美满,诗歌也受到世人的追捧。达到了所谓的两全。
这真的是“两全”吗?
一句“云,好白,真白,贼白。”可堪为诗?而人们却冠之以“乌青体”并大肆吹捧。诗坛沦落至此,前人恐怕要失声痛哭了。
究其本源,是诗人的门槛太低了。商业化的潮流袭卷而来,形形色色的人混入诗坛,标榜为诗人,把诗歌作为捞钱的手段,这样“优秀”的商业头脑,让真正诗人唏嘘不已。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两全之计,只有我们想要的东西。诚然,“想要”是主观概念,有人偏爱诗,也有人想要财富,这本无可厚非。爱财者,若艰苦奋斗,成就一番事业,自然会受众人景仰。只是,太多的人无法舍弃钱财的诱惑,又作出诗人的模样,成了一种虚伪的两全。
诗本是民间谣歌,什么时候成了士大夫手中的笏板呢?
诗人总是流浪,身体或心灵。这并不是说流浪出诗人,而是诗人在舍弃外物的过程中是处于流浪的状态。他们漂泊一生,在困窘之际方能悟出人生的意义。
一无所有的人更接近生命的本质。
诗人的任务便是探究生命的本质,抒写心中的郁结。阿根廷诗人博尔赫斯盲目,大喜,道:“我获得自由了。”黑暗之中,他获得了冷静思考的机会。当然,博尔赫斯失明是被动的舍弃,但舍弃之后,他更确信了自己想要什么。
至此,似乎诗人总是与金钱无关,生活总是清贫。其实不然。桂冠诗人华兹华斯得父亲、友人巨大的财产,却能潜心作诗,一生“朴素生活,深刻思考”。我们从不否认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是舍弃对诗人而言意义深远。
“舍弃”是一种心灵上的选择。物质富裕为诗人创作了良好的环境,但最能触及人心灵的诗必然诞生于荒野。
因为在那里,诗人一无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