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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历史的科学方法(收集3篇)

来源: 时间:2025-08-02 手机浏览

研究历史的科学方法范文篇1

【关键词】漆侠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与方法

漆侠(1923—2001)先生是中国当代著名的历史学家。先生一生建树丰硕,先后出版有《隋末农民起义》、《王安石变法》、《秦汉农民战争史》、《求实集》、《宋代经济史》、《知困集》、《辽夏金经济史》、《探知集》、《宋学的发展和演变》等12部著作,在国内外发表学术论文160余篇。“在中国古代史、宋辽夏金史、中国农民战争史、宋代经济史、宋代学术思想史等领域都有开创性研究,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受到国内外学界的广泛赞誉和尊敬。”①在积极进行历史具体问题研究的同时,先生还十分重视史学理论与方法的总结与探索。从20世纪50年代以来,发表了《论观点和材料的统一》、《关于社会历史发展的动力问题》、《“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以献身的精神投入历史学》、《论历史科学研究的基本方法——历史方法论探索之一》等数十篇论文。早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先生就准备写一部谈历史研究方法的著作,并一直认为,这样的著作应该是一个人一生治学经验的总结”。由于先生的意外辞世,使得这一计划终未如愿。②《历史研究法》一书是弟子们根据先生生前讲稿整理而成。拜读这部遗著,可以看到先生对于其治史实践的系统反思与总结,对于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与方法的不懈探索。

①本书编委会:《漆侠先生生平简介》,《漆侠先生纪念文集》,河北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

②漆侠:《后记》,《历史研究法》,河北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

作为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杰出的马克思主义史学家,漆侠先生的治史历程大体与当代中国史学的发展同步,他对史学理论和方法的探究和认识,在马克思主义史学家群体中,具有一定代表性和先进性。因此,总结他的史学理论和方法,必定能丰富和加深对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发展乃至当代中国史学发展的了解和认识。本文以先生《历史研究法》一书内容为中心,试对他在史学理论与方法方面的成就加以梳理和分析。不当之处,敬祈方家指正。

历史学是一门古老而又年轻的学科,历来史家对其学科问题多有论述。自近代学科分类体系传人中国,尤其是马克思主义理论融人其中之后,中国史学又焕发出时代的青春,成为社会科学中的一个重要分支。漆侠先生以其丰富的治史经验,站在时代的潮头,对于史学学科问题具有较为全面系统的认识,并形成了不少新的见解。

关于史学的学科性质,他提出,“历史科学是社会科学的基础”,“由于历史的内容主要地反映了人类社会在政治上、经济上和文化上的发展变化,所以历史科学既是一门基础学科(好多学科都有它自己的历史,都是从前代历史的积累中脱离历史学科而成为一门又一门的新学科)”;同时,历史学“又是一门综合性的学科”,“它同其他学科之间的联系很多”,“因而历史科学是一门很重要的学科”。①这一认识充分肯定了历史学重要而特殊的学科地位。他还在分析批判现代西方史学流派观点的基础上,坚持认为历史是客观存在的,强调主观历史与客观历史的一致性,在主客观历史中,客观历史是第一位的,主观历史的形成受制于客观历史,并有一个循序渐进、由浅人深、由低到高的历史过程。“人们所写的历史是对客观历史的表述、反映,或者说是再现。这种反映和再现,也可能与客观历史不相符合,也可能有些部分符合,有些部分不符合。只要认真地研究,一代继一代地进行研究,这种反映和再现就会越来越和客观历史相符合,越来越真实。总之,历史要不断重写,这是人们对客观历史不断认识深化的结果。”②历史学就是“反映和再现”客观历史并“不断重写”历史的一门学科。乔幼梅先生曾用非常精炼的语言,总结了漆侠先生对于历史学学科性质的观点:

漆侠教授认为,历史科学是对史料(包括文献的和实物的)诠释和运用的一门学问。历史科学建立在客观历史实际的基础之上,因而包括文献和实物在内的各种材料是第一位的;而对史料的诠释和运用则决定于史学工作者的主观认识,主观认识的正确与否又决定于史学工作者的观点和方法。③

关于历史学的研究对象与研究目的,漆侠先生进行了一定的总结。他坚持马克思主义观点,主张历史学的研究对象主要是指人类社会的历史,包含了人同自然关系的历史。历史是客观存在的,连续发展的,是有规律可循的。“要使历史真正成为科学,就要抉发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规律。”④他把对社会历史发展规律的探寻视作史学研究的重要目的,并看作史学提高学科发展水平、成为真正科学的必要条件。这些见解构成了马克思主义史学的基本认识。

①漆侠:《历史研究法》,第13、19—20页。

②漆侠:《历史研究法》,第21—22页。

③漆侠、乔幼梅:《中国经济通史·辽夏金经济卷》,经济日报出版社1998年版,第535—536页。

④漆侠:《历史研究法》,第20页。

对于史学的功能,他认为,一方面,历史学同其他人文科学一样,具有提高人类的社会素质和人们的知识水平的作用;另一方面,历史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具有其特殊的功能。历史学具有鉴戒功能,可对个人及社会发展提供借鉴;历史学也具有社会教育功能,可对人们进行方方面面的教育。“历史学的伟大功能之一,是以其鲜明的爱国主义,对社会对人民进行教育。中华民族之所以成为屹立世界的一个伟大民族,中国深厚的传统的历史教育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①在史学的诸多功能中,漆侠先生对于史学所具有的爱国主义教育功能给予了充分的重视和肯定。

漆侠先生不仅认为历史学是社会科学的基础,而且认为历史学同其他社会科学学科具有密切关系。历史学的进步在很大程度上要借助于其他社会科学学科的发展,各社会科学学科可以相互促进。他曾说:“哲学对人们思想方法的训练很有好处”,“研究历史,一定要多读点哲学”,哲学可以“锻炼思维方法,使一些哲理能融会于史学著作中,提高史学著作的思想性”;经济是历史发展的基础,不懂政治经济学就很难搞好历史研究,“马克思主义的高明之处,就在于用经济分析的方法分析问题”;中国古典文学与历史学关系密切,“搞历史研究,应该重视从文学著作中挖掘有用材料”。此外,年代学、目录学、地理学、文字学、音韵学、校勘学等,都属于与历史学关系极其密切的相关学科。②在指导研究生读书的过程中,他曾多次说过这样一句话:“只学历史,学不好历史;只学宋史,学不好宋史。”③

历史是过去的真实的客观存在。历者,往也;史者,事也。历史工作者不可能走回历史中去研究历史,而是要通过史料来研究历史。漆侠先生十分重视史料问题,认为“史料是历史的遗迹,是历史实际的残骸的反映,是当时的缩影”;“历史科学是建立在反映历史实际的事实材料的基础之上的,因而史料对历史科学来说是第一位的、至关重要的”。④他认为史料大体上可分为两大类,一是文献资料,提出“所有的文献资料记载都可谓之史料”,二是历史文物资料,包括各类古器物、石碑,等等。他还专门强调了“无意的史料”问题,“不经意的史料,大抵是非史官的记载,并且是无意记载了的有关史事,但其史料价值却很高。”他进而指出“在这种无意的史料中,最值得注意的是文学作品(包括诗词赋曲戏剧在内)”。⑤对此,漆侠先生分析了文学作品具有史料价值的深刻原因:

①漆侠:《历史研究法》,第25页。

②漆侠:《历史研究法》,第28—29页。

③漆侠:《历史研究法》,第269页。

④漆侠:《历史研究法》,第30页。

⑤漆侠:《历史研究法》,第33页。

“存在决定意识”。文学艺术作为上层建筑、意识形态的一个组成部分,虽然不是径情直道地而是曲折地反映它所借以树立起来的基础即社会经济制度,但这种反映却往往是逼真的、确凿的,尤其是经过筛选、取舍后,就更加如此。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文艺作品既反映社会,就必然要接触到社会的两个对立面,剥削者与被剥削者、压迫者和被压迫者,因而人们能从这种反映中理解和认识到当时社会真面目,从而取得大量的好的材料。①

漆侠先生非常重视新史料的发现对史学研究的重要意义,提出历史研究在任何时候,都要重视新材料的发掘和新问题的探索。但又同时指出历史研究仅仅依赖新材料是远远不够的:“新材料毕竟是有限的,它的发现带有一定的偶然性,往往是可遇而不可强求。即使有计划的发掘,也很难说一定会从中找出相应的材料。所以,任何一位历史的学习者或者研究者,决不能够把自己的研究,全都寄托在新材料的发现上,而是要开阔眼界,在最常见、最一般、最大量的事实材料中,发现和解决新问题。这一点极为重要。”②

他还非常重视史料的搜集工作,将尽最大努力搜集最大限度的史料作为史学研究的一个基本任务,将使用材料多多益善作为历史学的一个初步要求。“大量占有材料,详细占有材料,详指的是面广,细指的是不放过任何较小情节的材料。”③史料搜集可通过各种途径,特别是可依靠目录学等方面的知识获取资料。搜集材料要在确定的研究范围内有的放矢地进行。对于材料,不仅要广泛占有,更要有所选择。“不仅要详细占有材料,大量占有材料,而且要选择典型性、具有普遍意义的材料,这种典型材料最能说明问题和解决问题。而这种材料的选择,就必须是包含你的观点、你的方法和你的识见的,不可等闲视之。”④选取典型性材料是史料整理工作的重要内容。

在历史研究中,为了保证所用史料的真实可靠,使其结论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之上,还应重视对于材料的分析和审查。漆侠先生将材料的分析和审查分为两类,并提出了各自所要达到的目的:

对材料的批判和审查,基本上可分作两类:一是对材料外形的批判和审查,二是对材料内涵的解剖和分析。既使材料的外形确定,又使材料的内在实质得以明确,而后才可以谈到著述立说。前者——对材料外形的批判审查固属不易,而后者——对材料实质的剖析则尤难,然而这工作再难也必须去做。⑤

①漆侠:《历史研究法》,第33页。

②漆侠:《历史研究法》,第38页。

③漆侠:《历史研究法》,第42页。

④漆侠:《历史研究法》,第43页。

⑤漆侠:《历史研究法》,第46页。

在对材料内涵的分析、审查中,他指出还应注意到两种倾向:“一是认为材料是实学,而理论是空的,唯材料主义,‘史料即史学’,这是不对的”;“另一方面,认为懂得几个万古不变的教条,就可解决一切问题”。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理论必须与材料结合,理论统帅材料”。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对于历史研究者来说,这个“器”就是历史研究的方法。漆侠先生对此非常重视。他认为历史学以人类社会的发展演变作为研究对象,除具有人文社会科学所具有的一般研究方法外,还具有各种层次的独特的研究方法。“从通常使用的方法看,大约有考据方法、比较方法、统计计量方法、以及马克思主义方法。近十多年来人们还引进了所谓老三论、新三论等等,五花八门,炫人耳目。尽管研究方法是如此之多,研究方法的效用也很不一样,却可以这样说:马克思主义方法是历史科学研究的最高层次研究方法,考据方法则是历史科学研究的基本方法。”②

漆侠先生业师邓广铭先生曾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的一些史学研究方法,作为不同层次的史学方法看待。③漆侠先生则明确提出并阐释了史学学科的不同层次的研究方法问题,并将马克思主义方法视为历史研究的最高层次的史学方法。

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方法是历史科学最高层次的研究方法。从方法论上来看,唯物史观是历史研究的最为根本的指导思想。“唯物主义历史观即历史唯物主义,既是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观,也是马克思主义研究包括历史在内的一切人文社会科学的方法论。”从具体的层面来看,马克思主义的历史研究方法就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具体地分析具体情况,既包括唯物主义,也包括辩证法。唯物主义一辩证法,对马克思主义来说,它是一块钢板铸成的,互相包蕴的(或者说互相涵蕴的),永不可分的。”④这种“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方法包括了诸如阶级分析方法在内的众多的马克思主义的史学研究方法。

阶级分析方法是马克思主义史学重要的基本的研究方法之一,在历史研究中可以广泛的加以运用。漆侠先生认为,“研究历史科学,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理论和阶级分析方法。在充满着各种矛盾的迷离混沌的阶级社会中,只有牢牢地把握阶级划分的事实作为基本指导线索,才能揭示历史的规律”。⑤在历史研究当中,阶级分析方法可用于经济、政治、军事、文化、意识形态以及历史人物等诸多领域。对于阶级分析方法在历史研究中应用范围和应用时效问题,漆侠先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正是马克思主义的社会形态学说、阶级分析法,把阶级社会和无阶级的原始社会给以清晰地划分出来。因而不应当把阶级分析

①漆侠:《历史研究法》,第52页。

②漆侠:《论历史科学研究的基本方法——历史方法论探索之一》,《探知集》,河北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

③邓广铭先生曾于上世纪50年代中期提出研治史学的四把钥匙——职官制度、历史地理、年代学和目录学。据邓先生讲:“到1958年的教育革命期内,北大历史系的学生为批判我的学术思想,贴出了铺天盖地的大字报,绝大部分是以我所提出的治史的四把钥匙作为批判对象的。有的大字报上还突出地画了一把金黄色的钥匙,用以象征马列主义,并向我质问道:为什么竟把这一把最灵验的钥匙撇开不谈?当时我心想,倘若我真地把马列主义降低到与职官制度、历史地理、年代学、目录学诸门类同等的水平,那岂不将构成更严重的罪状吗?”参见《邓广铭学术文化随笔》,中国青年出版社1998年版,第78—79页。

④漆侠:《历史研究法》,第90页。

⑤漆侠:《王安石变法》(增订本),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3页。

法当作局限于阶级社会才能使用的方法。即使到共产主义社会,人类进入大同社会,这个方法也不至于废而不用,因为分析在它以前的社会形态时毕竟还需要使用。”①

辩证的分析方法是马克思主义史学的又一重要方法。对此,漆侠先生作过专门的分析论述:辩证的分析方法就是用辩证法分析具体的矛盾事物,包括了对立统一、质量转化、否定之否定等三种法则;运用辩证法分析历史上的各种问题时,要“一切以条件、地点和时间为转移”,②“把问题提到一定的历史范围之内”③进行考察分析;历史研究中,在坚持辩证分析方法的同时,要注意克服各种形而上学的历史分析方法;在辩证分析历史问题时,要贯彻从具体到抽象、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研究方法。这些分析,细化了我们对于马克思主义历史辩证分析方法的认识。辩证的分析方法在中国古代史研究领域中的运用,是漆侠先生长期重视的一个问题,在这一点上尤其表现了他对马克思主义方法的坚持和探索。早在20世纪50年代,针对史学界“片面反封建”的倾向,漆侠先生发表了《正确认识历史上的封建统治阶级和封建王朝》(《新建设》1953年第7期)、《关于中国古代中世史封建社会部分的分期分段问题》(《历史教学》1958年第11期)等文,前者被认为是当时“史学界深入、全面地批评‘片面反封建’倾向的代表作”。④

考据方法作为史学学科的基本方法,主要是指搜集史料和考订史料的方法。对此,中西史学都形成了悠久的传统,值得我们加以批判地继承。司马迁为了尽可能扩大史料的来源,采取了调查访问的方法。⑤清代乾嘉时期,考据之风盛行,中国史学形成了大量的考据成果,这些成果不仅为我们提供了学习考据方法的范本,而且为其后的历史研究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漆侠先生指出了对待乾嘉考据学的正确态度与方法:

对清代考据学,后人应当加以继承和发扬,因为考据方法是史学工作者的基本功的组成部分,应当读他们的书,核对他们是正于原书的地方,由此来掌握他们的考据方法。但应当认识到,这种考据方法,只是点,不是面;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只能从个别的细微之处窥探史学,而不能从这种方法中取得对史学的系统知识和对史学深层次的理解和认识。……乾嘉之学要继承,要发扬,但绝不能倒退到乾嘉考据之学的老路上去。⑥

他还认为,中国近代史学的发展受到了德国普鲁士历史语言学派和乾嘉学派的重大影响。“历史语言学派与乾嘉考据学派的结合,对近代中国史学影响之大,是其他学派无法比拟的。直到解放之前,居于中国史学的主导地位的就是这个系统。”⑦中国近代考据学派重视史料及史料的搜集,重视对史料的考订与辨析,形成了丰硕的成果,其中有许多值得我们今天学习的地方。

①漆侠:《历史研究法》,第94页。

②斯大林:《论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斯大林文集(1934—1952)》,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206页。

③列宁:《论民族自决权》,《列宁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75页。

④王学典:《历史主义思潮的历史命运》,天津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4页。

⑤漆侠:《司马迁的调查访问方法——读<史记札记之一》,《求实集》,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

⑥漆侠:《论历史研究的方法》,《中国文化研究》2003年第4期。

⑦漆侠:《论历史研究的方法》,《中国文化研究》2003年第4期。

漆侠先生通过分析认为,马克思主义史学同样以考据方法作为基本的研究方法。“通常说,阶级分析方法是马克思主义史学研究的基本方法。这是非常正确的。不过,运用阶级分析方法,也必须以可靠的历史资料为前提。”①从这一点来看,考据方法依然是马克思主义史学最为基本的研究方法。他还提出了“马克思主义史学的考据方法”这一史学理论概念。他以研治甲骨文的所谓四“堂”——罗雪堂(振玉)、王观堂(国维)、董彦堂(作宾)和郭鼎堂(沫若)——为例,认为郭沫若之所以后来居上,凌驾前哲,是因为郭沫若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进行考据研究的结果。以此认识为基础,漆侠先生进而提出了建设马克思主义史学考据方法的构想:

就考据的目的而言,马克思主义史学容许有所不同,但就考订资料中的一字一义、年代、地点、职官制度等等,此前的考据方法与马克思主义史学的考据方法,则是一致的、无任何差异的。就两者的关系来说,马克思主义史学的考据方法,是继承了前此的考据方法的。真正认识到这一点,马克思主义史学更应当进一步汲取前此的考据方法,使自己的考据方法精益求精,成为考辨材料的更加锐利的工具;对前此的考据成就,则应当批判地继承,以丰富马克思主义史学的内容。②

历史学科的发展,归根结底要取决于历史研究者群体的学术素质。漆侠先生对此问题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注。他认为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史学获得了很大的发展,成果数量之多前所未有,然而泥沙俱下,低劣论著数量巨大,够得上所谓的“传世之文”则少得可怜。究其原因很多,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历史科学研究人员的素质偏低。③为此,他呼吁尽快改变这一现状,提高研究人员的综合素质,以推进中国史学的健康发展。

作为历史研究人员,必须具备应有的才、学、识。对此,漆侠先生倡导历史研究者应不断提高自身的理论素养,特别是要提高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水平,用以推动历史研究水平的不断提升。他曾明确指出,历史研究者只有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才能把历史的研究推进到科学的领域。研究有无成果,以及成果的大小,决定于马克思列宁主义水平。马克思列宁主义水平不同,对材料的发掘和取舍也就不同;掌握同等的材料,马克思列宁主义水平较高的人就能做出较好的成绩”。④因此,历史研究者在阅读材料书时,丝毫不能忽略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学习。

①漆侠:《论历史科学研究的基本方法——历史方法论探索之一》,《探知集》,河北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

②漆侠:《论历史科学研究的基本方法——历史方法论探索之一》,《探知集》。

③漆侠:《“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以献身的精神投入历史学》,《河北学刊》1999年第5期。

④漆侠:《宋史学习漫谈》,《求实集》,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

不断提高自己的专业素质,以适应历史学科发展的需要,并进一步推动历史学科的向前发展,这对史学工作者来说是一项长期的艰巨任务。漆侠先生认为,在学习和研究历史的过程中,适当注意如下几个方面,是提高专业素质的有效途径:一是在考察学术发展趋势的基础上选择好历史研究的方向。“学术道路既经选定,不仅要刻苦学习,而且要坚持,要持之以恒,要毫不动摇。”①对于历史研究,要有“衣带渐宽终不悔”的精神,才有可能在学术上真正作出贡献。二是要加强基本功。历史研究的基本功“包括基本知识、基本理论两个部分。专业知识上,要奠定一个相当好的基础。至于基本理论,每门学科都有自己的理论,基本理论一定要扎实”。②三是要处理好博与约的辩证关系。博为基础,由博返约,博约结合,形成结论。四是要处理好通与专的辩证关系。“专才不易,但通才与专才相比更为不易。专才未必是通才,通才必定建在专才基础上。”③认为通才的培养以专才的培养为基础。五是要掌握—定的理论方法,并将其贯彻于历史研究当中。“虽有万贯散钱,但无一绳串之,终难成‘贯’,所以要有所建树,就一定要有一以贯之的道。”④

漆侠先生还特别强调历史研究主体的“史德”问题,他指出:“尽管研究历史极其清苦,但历史科学要求于研究工作者的却极其严格,即:不仅要具备才、学、识,而且还要具备史德。这个‘德’,不仅仅是一般所谓的职业道德,而是这种职业道德升华了的维护历史科学的那种献身精神。”⑤历史研究以“求真”为要务,要求研究者具有高尚的道德情操。“一个真正有志于搞学问的人,要树立一个崇高的理想:为追求真理,为献身于史学而作不懈的努力。”⑥史学工作者只有以献身的精神投入史学研究,才能有望在历史研究上取得重要成绩;只有献身于历史研究的伟大事业,才能使史学发挥出它应有的社会功能。

漆侠先生是当代中国一位杰出的马克思主义史学家,这一点已得到学界的认同。王曾瑜先生认为,漆侠先生“认真地研读马克思主义的著作,并且把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和方法认真地运用到自己的立身行事,运用到自己的史学研究之中。完全可以说,漆侠先生的治史成就,是与他自觉地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分不开的。马克思主义的指导贯串在他治史的全过程中。”他是“一位真诚的马克思主义史学家”。⑦《王安石变法》、《宋代经济史》、《宋学的发展和演变》等著作是他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运用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与方法进行具体历史

①漆侠:《历史研究法》,第7页。

②漆侠:《历史研究法》,第10页。

③漆侠:《历史研究法》,第11页。

④漆侠:《历史研究法》,第12页。

⑤漆侠:《“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以献身的精神投入历史学》,《河北学刊》1999年第5期。

⑥漆侠:《历史研究法》,第7页。

⑦王曾瑜:《一位真诚的马克思主义史学家》,见《漆侠先生纪念文集》。

研究而完成的史学典范之作。①特别是在中国经济史、中国农民战争史和历史人物评价等方面的理论创见,是对马克思主义学习、坚持和发展的体现。对于马克思主义史学家的这一身份,漆侠先生本人也是十分认同的。他曾说过:“近年有同志说我是真心学习马克思主义、真心信仰马克思主义、真心运用马克思主义,这个评价基本符合我的实际情况。”②

自新中国成立以来,漆侠先生始终重视和坚持对马克思主义的学习。他还提出要坚持学习、反复学习马列著作,“要读马列哲学著作,一些重要篇章要精读,反复读,如《实践论》、《矛盾论》,我就读了不下百八十遍”。③漆侠先生在学习马克思主义的基础上,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治史和育人。④他告诫青年学者要认真学习马克思主义,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研究历史。他在史学理论与方法方面的建树也深深体现出对于马克思主义的始终坚持。如认为历史学是一门基础学科,历史研究要探寻历史发展的规律,这些认识都是以马克思主义的相关论述为依据的。又如强调对于史料的批判审查也是以恩格斯的观点为根据的,恩格斯指出,相关的科学工作“只有靠大量的、批判地审查过的、充分地掌握了的历史资料,才能解决这样的任务”。⑤再如主张历史研究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充分运用阶级分析方法、辩证分析方法等马克思主义的史学方法。可以这样说,对马克思主义的始终坚持是漆侠先生史学理论与方法的一个重要特点。

漆侠先生是郭沫若、范文澜、吕振羽、翦伯赞、侯外庐等老一代马克思主义史学家之后,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马克思主义史学家。他始终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研究历史,撰写出大量高质量的学术论著,推进了我国历史研究的发展。他以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作为指导,积极汲取中国传统史学和西方史学的营养成分,形成了富有特色的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与方法,从而丰富与发展了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史学。

时至今日,在百花齐放、学术多元化发展的社会环境下,历史学研究日益呈现出繁荣昌盛的趋势,以漆侠先生为代表的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所具有的重要地位不但是不可置疑的,而且也必将以其理论联系实际的基本特点,与时俱进,不断获得新的发展而永葆其青春活力!

①刘永佶:《自缘身在最高层——悼老友漆侠先生》,《社会科学论坛》2002年第5期;王晓薇:《凝晚年心血炼宋学巨制——读漆侠先生遗作<宋学的发展和演变》,《中国文化研究》2003年第1期。

②李华瑞:《漆侠先生访谈录》,《史学史研究》2001年第3期。

③漆侠:《历史研究法》,第29页。

研究历史的科学方法范文篇2

2010年在星海音乐学院召开的第三届西方音乐学年会,会议主题是跨学科研究,提交会议的一百五十多篇论文,分为学科交叉与跨学科研究,音乐分析与音乐阐释,音乐哲学、音乐美学,跨文化、中西音乐比较,社会学角度,思想史,浪漫主义音乐研究,其他等十个专题。仍然没有讨论西方音乐史学学科定位与学科归属的论文。这种情况反映出西方音乐史学的学科定位问题还没有引起学术界足够的重视。而这个问题是学科发展的一个基础性问题。故本文从西方音乐史学与历史学的关系出发,来讨论西方音乐史学的学科定位与归属问题,希望能更进一步认清西方音乐史学的学科归属,以利于更好地探讨该学科在我国的发展。

一、西方音乐史学学科回顾与存在的问题

西方音乐史学传入中国,至今不足一百年的历史,经历了艰难曲折的发展历程。结合国内学界的相关论述,笔者认为可以分为四个时期。①史前期,1937年之前,主要成就是愈寄凡的《西洋音乐史纲》,王光祈的《欧洲音乐进化论》。②初期,1937—50年代,王光祈《西洋音乐史纲要》,以及丰子恺、萧友梅、青主、黄自等人的论着。这是我国西方音乐史学的起步。③60年代与“文革”时期,主要是张洪岛主编的《欧洲音乐史》。④改革开放以来。出版有钱仁康、于润洋、李应华、刘经树、沈旋和谷文娴等人等编着的教材,以及重要的译着,如朗多尔米的《西方音乐史》、格劳特的《西方音乐史》(第四版、第六版)、保罗·亨利·朗的《西方文明中的音乐》、杰拉尔德·亚伯拉罕的《简明牛津音乐史》等。可以说,西方音乐史学的研究在我国主要是改革开放以后才得到快速的繁荣与发展。

由于西方音乐史学受西方学术研究影响很大,中国人在这方面有些“先天不足”,因而西方在学术研究中所存在的问题也会影响到国内的研究。我国西方音乐史学研究存在的问题,笔者认为有以下几点:

(1)研究范围狭窄

长期以来,西方音乐史学的研究,可以说就是作曲家-作品的研究,而且还仅仅限于最着名的作曲家的最着名的作品。“作品研究取代了历史研究”[1]。最终,西方音乐史学研究变成了西方着名音乐家的谱系排列,而对作品的研究变成了音乐会或歌剧的节目说明。[2](P13)

(2)研究方法僵化

西方音乐史学的研究,长期采用“作家生平—作品分析—创作背景介绍—历史影响”的研究模式,“对音乐作品的形式价值和意义价值的判断与解释成为历史叙述的中心。”[1]对社会历史进程及其与音乐现象之间的关系重视程度不够,从而导致对作品的研究与史学研究脱节。

(3)本学科的理论研究与反思滞后

虽然国内学界已经有很多关于研究方法反思的文章,但是对本学科的理论思考还不足,还没有形成比较完善的理论体系。这是国内外一个普遍的问题。达尔豪斯在《音乐史学原理》的序言中曾写到:“写作此书,是因为与普通历史学、社会学和哲学(其本身就擅长认识论反思)中令人生畏的理论着述相比,在我自己这个多少有些属于边缘的学科中,理论的缺乏显得不成比例。”[2](P1)王晡也指出:“相形之下,西方的音乐史学,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始终存在与一般史学在元理论上的差距。因此,直接从一般西方史学中吸取营养,也应该是我们西方音乐史学方法论建设的目标之一。”[3]

(4)学科定位不明确

在西方音乐史学的研究过程中,往往将音乐史、音乐美学、音乐分析、作曲技术理论混在一起。尽管跨学科的研究是当前学术发展的趋势,是应该大力提倡的,但是,这种学科定位上的迷茫,导致研究者找不准自己的位置,从而丧失了西方音乐史学的历史学特性。

上述问题中,最重要的是学科定位问题。正是由于学科定位不明确,才导致研究方法僵化、研究范围狭窄问题的出现,而且由于学科定位不明确,就不能有针对性地对本学科的基础理论进行反思,也影响了对学科理论的构建。

二、西方音乐史学与音乐学的关系

达尔豪斯曾经写到:“所谓音乐学,一般认为主要就是音乐史。”[2](P16)尽管随着音乐学研究的不断发展,对这一问题有了比较明确的认识,但音乐史学在音乐学学科中的重要性还是有所夸大。

音乐学是一门很年轻的学科,它的确立开始于德国音乐学家克里桑德(F.Chrysander)在1863年编撰的《音乐学年鉴》,他主张音乐的研究,特别是历史的研究,应该提高到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中长期采用的那种严肃而精确的标准上来[4](P4)。1885年,阿德勒在《音乐学的范围、方法和目的》一文中,明确了音乐学的学科体系,并于1919年在《音乐史的方法》中做了修订,将音乐学学科体系分为历史的音乐学、体系的音乐学、音乐教育学与教授法、音乐学(即后来的比较音乐学)四个大的部分。虽然后来德国学者德列格(H.H.Draeger)、维奥拉(W.Wiora)、斯洛伐克的艾尔舍克(O.Elschek)先后在1955年、1961年和1973年对阿德勒的学科体系做了不同的修订,但音乐史学始终是这个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国的学者在西方音乐学学科体系的基础上,提出了“十二分法”和“三分法”两种设想方案。特别是在“三分法”中,将音乐学分成三大部分:(1)“主要与人文科学相关的研究”,包括音乐哲学、音乐历史学、音乐形态学、音乐创作学、音乐表演艺术学、音乐批评学;(2)“主要与社会科学相关的研究”,包括音乐社会学、音乐人类学、音乐经济学、音乐教育学;(3)“主要与自然科学相关的研究”。包括音乐物理学、音乐生理学、音乐心理学、音乐地理学、音乐工艺学、音乐治疗学。[5](P9-14)

其中,音乐史学又包括各种音乐通史、断代史、地域史、国别史、体裁史、乐器史、音乐考古学、音乐图像学、古谱学。[4](P12-20)这里一方面表现出音乐史学所具有的历史学的学科属性,另一方面也表现出音乐史学只是音乐学学科体系中的一个组成部分。除了音乐史学之外,还有众多的音乐学子学科,它们共同构成了音乐学学科体系,因此,不应夸大音乐史学在音乐学学科体系中的重要性。

三、西方音乐史学在历史学中的定位

历史学理论认为,历史与历史学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要想给历史下一个确切的定义,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历史是活的、开放的,是在发展变化的。按《辞海》的解释,“广义的历史泛指一切事物的发展过程,包括自然史和人类社会史,通常仅指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其最大的特点是不可逆、不可再现。而人类对于社会发展进程的记录,也被称为历史。按照历史学界的说法,前者是历史I,后者是历史II。[6]二者是两条可以无限接近但是永远不能相交的平行线。

也就是说,历史I是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历史II是人类对社会发展过程的记录。人类在记录的过程中,对过去发生的事情进行认识与解释,并逐渐形成相关的史学理论,这种对过去发生的事情的认识与解释,以及相关的史学理论,构成了历史学的主要内容。历史是客观的,而历史学则不可避免地带有一定的主观性。历史学包含三个层次的含义,一是对历史的叙述;二是对历史的理解和解释;三是历史诠释学,即对第二层面的研究与阐发。历史学的研究,主要是在第二、三层面,特别是第三层面。

关于历史学的学科定位,历来众说纷纭。在古希腊,历史由九位缪斯中的克里奥所掌管,可见古希腊人认为历史与艺术有密切的关系。按照当前的学科划分,普遍认为人类的知识系统分为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人文学科三大类。自认科学以自然界为研究对象,社会科学以人类社会为研究对象,以实证分析为主要手段。而那些既非自然科学也非社会科学的知识,被统称为“人文学科”,一般认为人文学科构成一种特殊的知识,即关于人类价值和精神表现的人文知识。历史学被划归在人文学科领域,但是历史学到底是科学还是艺术,历史学界仍然有争议,按照何兆武先生的观点,历史学一半是科学,一半是艺术。[6]也就是说,历史学的学科性质就在于其具有科学性与艺术性两重特性。

研究历史的科学方法范文篇3

材料、方法、意义是历史研究过程中的三个要素,也是历史研究的三种不同的境界。若以历史学“是一种研究人类过去事业的广泛的学问”,①那么,历史学研究的材料就是能够体现“人类过去事业”的一切事物;基于这广泛的材料,历史研究的方法也相应的丰富多彩,历史研究的意义也便产生深刻的内涵和影响。所以评价一时期的历史研究情况,我们应该从这三种最基本要素进行观察和分析。

近百年来西强中弱的历史现实,造成了记忆中的扭曲的“历史意识”,而这样的一种消极意识似乎一直存在中国人的记忆中。基于这样的认知前提,中西交融的过程始终是存在着和“强势意识”相关的一些问题,而在历史研究的过程中这样的问题同样不可忽视。

在“强势意识“面前,中国历史研究相对于西方的历史研究始终显得有些落后,落后就要借鉴与学习,从而渐渐忽略了自身的本土创新。由于中西方文化存在或深或浅的差异,这样的借鉴与学习一般是从材料与方法、理论这样的层面上开始的,而无法触及深刻的文化意义与价值,历史研究也渐渐显得琐碎。相比与后现代主义对历史学在方法与理论这些层面的发难来说,这种历史研究的琐碎及其对历史研究意义的漠视,似乎对历史学的挑战更是严峻而深刻。

二十世纪的中国史学深受梁启超“新史学”的影响,其提出的“以收缩为扩张”的史学发展方式不仅将中国历史学所用有的材料及其所对应得各学科从史学中次第析出,而且同时引入了其他学科的方法和理论进入史学研究之中,这种扩张开阔了史学的视野的同时,丰富了史学的研究。但是这样的方式同时也引起了严重的问题。“中国第一代新史家因援‘原始材料’的观念动摇了传统史学的权威性。其次,在他们引介其他学科进入史学的过程中,渐次暴露了史学无法自主的弱点。……第一代‘新史学’与社会科学的联盟,便如清兵入关,不可收拾。史学终落得是名副其实的史料学。关于这一点,傅斯年必将大出意外,原来傅氏所谓‘史学便是史料学’实基于史实不证自明的信念,而今日的史料学却是将历史的诠释权拱手送给其他学科,自己却沦为资料的提供者。第一代新史学移植的成功,无形中鼓舞了中国史学和西学与时俱进。自此,西学若有风吹草动,中国史学必将随之起舞。”②这样的问题,就像上面所关涉到的“史观派”新史家与“史料派”傅斯年的冲突一样,史观派与史料派的对抗而一直困扰着二十世纪的中国史学。

王学典在评论二十世纪的中国史学时认为史料派和史观派的对抗是“后经学时代”今文经学与古文经学漫长冲突的余响,而史料派与史观派的对抗便是中国二十世纪史学史。他认为史料考订派的实证追求和为学术而学术的旨趣与“无征不信”的古文经学即汉学特别是乾嘉学派一脉相承,史观派的阐释取向与经世情结与寻求“微言大义”的今文经学亦有割不断的渊源关系。③这就从中国传统史学的传统中为史料派和史观派找到了方法和意义上的源流。而许冠三则为史料派及史观派从西方史学中找到了联系。他认为“史观派与史料学派,从表面看貌似南北两极,实则均因国人的科学迷恋而兴,并齐以‘科学的史学’相标。”④这就说明了这两个学派同西方“科学史学”之间的联系,但同时又说明了这种关系的一种扭曲。“史料派坚信,科学之为科学,本不取决于研究对象,大如天文地理,小如一虫一草,如能用科学方法加以研究,都能成为科学。用科学的方法研究历史材料,历史学当然如同地质学,生物学一样也是科学。与史料考订派对‘科学’的理解相反,史观派坚信,一门学问科学取决于其研究对象是否客观、实在,取决于认识与对象是否完全符合。”因而在史观派看来,“历史研究之所以能成为科学的关键,就在于它能从对象中发现‘公理公例’、‘物则天序’、‘因果通则’、‘普遍的法理’,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历史的客观规律,并借此把历史井然有序地叙述出来。所以,史观派强调只要‘理论(史观)科学,历史研究就能科学。”⑤从上可以看出,科学史学在西方是自成系统的一种模式,而在中国化的背景下,它却面临着一种分化,割裂甚至是扭曲。

客观史学代表者兰克明确了的史料运用原则、“内证”和“外证”并用等方法和理论已经被中国历史研究者认可并运用到实践过程中,然而,对于兰克这些方法、理论及其著史的初衷,学者们却往往忽略了。“促使兰克撰写历史的一个直接起因,是他发现司各特的历史小说与法国政治家康明对同一历史事件的描述有着巨大的差别,他发现真实的历史比小说更有趣味。更深层的起因源于兰克的宗教观,他认为历史上‘没一项行动证明上帝之存在,每一个重大时刻也证明此点,而最有力的证明是历史的关联性’。对上帝的信仰促使他去发现历史的真实,即上帝存在的真实显现。只有当兰克对某些历史事件有了清晰地理解,寻找到了它们之间的关联,他才能以自己的意志,遵循上帝的意图,平安的走在信仰的旅途中。由此可见,历史研究或阐明事情的事实情况成了体现兰克的的一种方式,他要通过分析历史上的某些个人的人格来净化自己的人格,表现自己在上帝面前的虔诚。只有当兰克的信仰与实践结合为一体,太才可能持之以恒地从事历史研究这项伟大工作。”⑥这段分析给了我们很多的提示,方法和理论总是受着一番意义的影响,没有了意义,方法和材料便可能会趋于机械、消极。同时,我们如果不了解历史研究者对这样意义的追求的话,那么我们借鉴和学习的过程也就只成了一种机械的模仿。

钱穆对时人治学状况有过如此评价:“近人治学,都知注重材料与方法。但做学问,当知先应有一番意义。意义不同,则所采用之材料与其运用之方法,亦将随而不同。即如历史,材料无穷,若使治史者没有先决定一番意义,专一注重在方法上,专用一套方法来驾驭此无穷之材料,将使历史研究漫无止境,而亦更无意义可言。黄茅白苇,一望皆是,虽是材料不同,而实使人不免有陈陈相因之感。”⑦这就将我们从材料研究,方法研究的浅层次分析上而引入到一种文化的、意义的价值的追求与探索。

回过头来,重新来看二十世纪中国历史研究的情况。首先,应该放弃那种虚无的乐观和批判,把这段历史及其历史研究的状态放在纵向和横向的全方位观察中给以重新的定位;其次,在这样的观察过程中,不能仅仅停留在表面的“材料和方法”分析的基本层次,应该提高对历史意义的探索与追求。我们要承认,在借鉴西方史学方法过程中,我们对于那“一番意义”的忽视,而从更深层次上与其互动,以免丧失了本土文化的创新。

注解

①鲁滨逊(美):《新史学》,何炳松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一版,第1页。

②黄进兴:《中国近代史学的双重危机:试论“新史学”的诞生及其所面临的困境》,收于《历史方法与历史解释》。

③王学典:《20世纪中国史学评论》,山东大学出版社,2002年3月第一版,第2―3页。

④许冠三:《新史学90年・自序》。见引于王学典《20世纪中国史学评论》,山东大学出版社,2002年3月第一版,第4页。

⑤王学典:《20世纪中国史学评论》,山东大学出版社,2002年3月第一版,第5页。